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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修道長生換來的只是個孤獨至死，要這長生又何用？
——來自老猿的感慨第四條
得到老猿默認，我心底難免心花怒放。
這麽一來，此趟秘境之行，我和簡算是唯一獲得最大好處的兩個人。
記得老黎曾說過，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，如果真撿到了，檢查三遍，小心有毒！
我不由面帶疑惑望向老猿。
老猿一笑，“世間之事，在某些人看來，是因緣相會，而在某些人眼裏，是一場歷時長久的布局，究竟是緣份還是算計，誰是棋手，誰是棋子，難以分說。還是那句話，等你修為夠了，知道的自然越多。”
又來這一套。
我認了，誰叫這塊餡餅又香甜又足夠大。
直到臨近吳法玄的大自在宮地界，我換了一個問法，問了一個問題：“前輩聽說過神龕嗎？”
而我的原本問題是——前輩是否來自神龕？
老猿駐足，四顧一番，“這地方不錯。”
然後好像才聽見我的問題，指了指像一只黑色大蝙蝠的小厄，“它告訴你的？”
小厄一個勁搖頭，一只豎瞳緊張得只差從蝙蝠軀體內崩了出來。
我一指斜背身後的沈淪，沒有絲毫隱瞞，“送我這把劍的一位前輩，說此劍得自神龕。”
老猿嘆息一聲，“原來如此。”
我心道，你早知沈淪出自神龕，自第一回上手一直裝得好像從未見過，才是真厲害。
老猿聲音莫名低沈下去，“在你們口中，它叫神龕，而在我等心中，它是一個還未長大的神國——能告訴你的，就這麽多。”
話完，老猿已飛身遠走，“十年之後，大戰開啟前，我將返回此地。”
望著老猿遠去的背影，還有小厄那一只不停眨巴著不情願的豎瞳，我心底又生出來一個新念頭。
“我等”包括幾個人？他們或它們是誰？
至於它那最後一句告別之語，尚未來得及細思。
重新戴上安道誠那副假面具，換上一身江湖術士裝扮，我悠然朝著大自在宮步步行去。
山明水秀，鳥啼松翠間，熊沒密樹林，只是靈氣一般般。
山巔一座雄偉主殿，往下零星幾座閣樓小殿，山腳一座三丈山門，門楣橫書“大自在宮”四字，旁邊豎一塊丈高石碑，看樣子新立才不久。
我駐足碑前，細看鐫文，字數不多。
“有幸游於元神之秘境，交友八方之俊傑，親睹天人之風采，詩詞文章非小道，心魔天魔亦等閑，乃知人外有人，術外有術。入我門下者，慎之思之，篤之行之，大自在逍遙之日可期。”
我朝著山門一座小亭子走去，那裏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修士已張眼望了半天。
“仙童，麻煩通傳一聲，就說大湖邊舊友來訪。”我十分禮貌道。
小修士上下打量幾眼，看不透我的修為，狐疑著回過一禮，“請仙長稍等”，一只紙折鷂子飛起沖天而去。
閑等時間，我與小修士攀聊起來，問他入宮幾年，上頭另有幾位師兄姐妹。
這煉氣期一階的小修士嘴倒緊得很，只說自己入宮不滿五年，然後反問道我來自何方，與宮主是如何結識。
我道：“某與貴宮主有性命相交之誼。”
小修士立即肅然起敬，態度親近了不少。
我心嘆吳道友調教有方，當一個大自在宮副宮主也不算辱沒了自己。
正思量間，山巔主殿一人飛出，若鷹隼捕食，徑朝山下閃電般投射而來。
人未至聲先至。
“安道誠，你還有臉來見我，真當吳某是那好掐捏的軟柿子？”
山間石階之間，又見數道身影奔馳而下。
我揚聲應道：“誤會，吳道友誤會死某了。”
小修士看向我的眼神，已變得怪怪的。
我朝他微微一笑，示意不用緊張。
吳法玄人已至，風采依舊，山羊胡老鼠眼，一身灰青棉衣，補丁疊補丁，修為氣息比之之前卻強了不少。
“大湖邊為何甩下吳某，一人獨自逃生？”吳法玄已改為神念傳音。
我略顯尷尬，直言不諱道：“我等野修，打不過就跑，換作吳兄，怕也是如此作為。”
吳法玄同樣嘿嘿一笑，“這理倒也說得過去。”
他聲色驀然一變，“安道友可知，被我二人聯手偷襲女子是誰？”
好家夥，下套來了！
我心中冷笑，連連搖頭，假裝茫然姿態，“不知。吳兄已探聽清楚了？”
吳法玄一個急晃首，“嗯——時至今日，吳某也不曾知曉，這事就他娘過去了，全當常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。”
“是，是。”我連聲附和。
“安道友如何尋到吳某這裏來——”吳法玄又幽幽道，眼中精光暗射。
是嘛，他當日用的不是化名“趙寒舟”嘛。
我頓足幾下，面有忿忿之色，“吳道友瞞得好厲害，安某或許癡長幾歲，卻活到狗身上去了，行走江湖終究比不得吳兄老道。”
吳法玄訕訕一笑，不以回應。
我緩緩道：“自那日湖邊與吳兄分開後，又等那女子離開，我偷偷返回，翻遍湖底一遍，不見吳兄本人，便知吳兄已安然脫險。此後，安某也一路朝那山頂主殿闖去，奈何困在一座閣樓內，群魔環伺，直待秘境隱退天地方得脫身出來。唉，入寶山而空手回，安某這一回是連棺材本都虧得不剩了。”
吳法玄仍然緘默。
我又繼續往下編去，“出得秘境，偶遇一男子，原本以為是同道中人，哪曾料想人家一自報家門，竟是那等不可高攀的人物——北池天懨老祖的弟子李行水李道友，這人長相平平，可常言人不可貌相，此人面惡心熱，一打聽，原來與吳道友是相識，安某這才一路尋來。”
吳法玄面色緩和下來，略加形容一番，“他身邊可見一位女子？”
我搖頭，“他孤身一人，好似急於北歸。”
吳法玄“哎喲”一聲，現出來幾分憂色，“李兄此番危矣。”
我假作愕然，“怎麽說？”
吳法玄一頓足，“此事說來話長。”
他已一手挽起我胳膊，“既是李兄舉薦而來，安兄若不嫌棄簡陋，安心住於此便是。”
微一思量，吳法玄稍帶躊躇道：“副宮主之位，吳某已許諾於人，安兄可願擔任我大自在宮頭等客卿？”
我笑道：“何樂而不為？吳兄弟子中若有人願修習符箓一道，盡管送來，某必不藏私，傾囊授之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
我二人相視而笑，空中擊掌，主賓各取所需，其樂融融。
自此，我便留在大自在宮一邊修習“遁天劍法”、“歸藏之術”，一邊隨心教授幾手符箓法門，靜心等待十年之約到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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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到老猿默認，我心底難免心花怒放。
這麽一來，此趟秘境之行，我和簡算是唯一獲得最大好處的兩個人。
記得老黎曾說過，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，如果真撿到了，檢查三遍，小心有毒！
我不由面帶疑惑望向老猿。
老猿一笑，“世間之事，在某些人看來，是因緣相會，而在某些人眼裏，是一場歷時長久的布局，究竟是緣份還是算計，誰是棋手，誰是棋子，難以分說。還是那句話，等你修為夠了，知道的自然越多。”
又來這一套。
我認了，誰叫這塊餡餅又香甜又足夠大。
直到臨近吳法玄的大自在宮地界，我換了一個問法，問了一個問題：“前輩聽說過神龕嗎？”
而我的原本問題是——前輩是否來自神龕？
老猿駐足，四顧一番，“這地方不錯。”
然後好像才聽見我的問題，指了指像一只黑色大蝙蝠的小厄，“它告訴你的？”
小厄一個勁搖頭，一只豎瞳緊張得只差從蝙蝠軀體內崩了出來。
我一指斜背身後的沈淪，沒有絲毫隱瞞，“送我這把劍的一位前輩，說此劍得自神龕。”
老猿嘆息一聲，“原來如此。”
我心道，你早知沈淪出自神龕，自第一回上手一直裝得好像從未見過，才是真厲害。
老猿聲音莫名低沈下去，“在你們口中，它叫神龕，而在我等心中，它是一個還未長大的神國——能告訴你的，就這麽多。”
話完，老猿已飛身遠走，“十年之後，大戰開啟前，我將返回此地。”
望著老猿遠去的背影，還有小厄那一只不停眨巴著不情願的豎瞳，我心底又生出來一個新念頭。
“我等”包括幾個人？他們或它們是誰？
至於它那最後一句告別之語，尚未來得及細思。
重新戴上安道誠那副假面具，換上一身江湖術士裝扮，我悠然朝著大自在宮步步行去。
山明水秀，鳥啼松翠間，熊沒密樹林，只是靈氣一般般。
山巔一座雄偉主殿，往下零星幾座閣樓小殿，山腳一座三丈山門，門楣橫書“大自在宮”四字，旁邊豎一塊丈高石碑，看樣子新立才不久。
我駐足碑前，細看鐫文，字數不多。
“有幸游於元神之秘境，交友八方之俊傑，親睹天人之風采，詩詞文章非小道，心魔天魔亦等閑，乃知人外有人，術外有術。入我門下者，慎之思之，篤之行之，大自在逍遙之日可期。”
我朝著山門一座小亭子走去，那裏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修士已張眼望了半天。
“仙童，麻煩通傳一聲，就說大湖邊舊友來訪。”我十分禮貌道。
小修士上下打量幾眼，看不透我的修為，狐疑著回過一禮，“請仙長稍等”，一只紙折鷂子飛起沖天而去。
閑等時間，我與小修士攀聊起來，問他入宮幾年，上頭另有幾位師兄姐妹。
這煉氣期一階的小修士嘴倒緊得很，只說自己入宮不滿五年，然後反問道我來自何方，與宮主是如何結識。
我道：“某與貴宮主有性命相交之誼。”
小修士立即肅然起敬，態度親近了不少。
我心嘆吳道友調教有方，當一個大自在宮副宮主也不算辱沒了自己。
正思量間，山巔主殿一人飛出，若鷹隼捕食，徑朝山下閃電般投射而來。
人未至聲先至。
“安道誠，你還有臉來見我，真當吳某是那好掐捏的軟柿子？”
山間石階之間，又見數道身影奔馳而下。
我揚聲應道：“誤會，吳道友誤會死某了。”
小修士看向我的眼神，已變得怪怪的。
我朝他微微一笑，示意不用緊張。
吳法玄人已至，風采依舊，山羊胡老鼠眼，一身灰青棉衣，補丁疊補丁，修為氣息比之之前卻強了不少。
“大湖邊為何甩下吳某，一人獨自逃生？”吳法玄已改為神念傳音。
我略顯尷尬，直言不諱道：“我等野修，打不過就跑，換作吳兄，怕也是如此作為。”
吳法玄同樣嘿嘿一笑，“這理倒也說得過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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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中冷笑，連連搖頭，假裝茫然姿態，“不知。吳兄已探聽清楚了？”
吳法玄一個急晃首，“嗯——時至今日，吳某也不曾知曉，這事就他娘過去了，全當常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。”
“是，是。”我連聲附和。
“安道友如何尋到吳某這裏來——”吳法玄又幽幽道，眼中精光暗射。
是嘛，他當日用的不是化名“趙寒舟”嘛。
我頓足幾下，面有忿忿之色，“吳道友瞞得好厲害，安某或許癡長幾歲，卻活到狗身上去了，行走江湖終究比不得吳兄老道。”
吳法玄訕訕一笑，不以回應。
我緩緩道：“自那日湖邊與吳兄分開後，又等那女子離開，我偷偷返回，翻遍湖底一遍，不見吳兄本人，便知吳兄已安然脫險。此後，安某也一路朝那山頂主殿闖去，奈何困在一座閣樓內，群魔環伺，直待秘境隱退天地方得脫身出來。唉，入寶山而空手回，安某這一回是連棺材本都虧得不剩了。”
吳法玄仍然緘默。
我又繼續往下編去，“出得秘境，偶遇一男子，原本以為是同道中人，哪曾料想人家一自報家門，竟是那等不可高攀的人物——北池天懨老祖的弟子李行水李道友，這人長相平平，可常言人不可貌相，此人面惡心熱，一打聽，原來與吳道友是相識，安某這才一路尋來。”
吳法玄面色緩和下來，略加形容一番，“他身邊可見一位女子？”
我搖頭，“他孤身一人，好似急於北歸。”
吳法玄“哎喲”一聲，現出來幾分憂色，“李兄此番危矣。”
我假作愕然，“怎麽說？”
吳法玄一頓足，“此事說來話長。”
他已一手挽起我胳膊，“既是李兄舉薦而來，安兄若不嫌棄簡陋，安心住於此便是。”
微一思量，吳法玄稍帶躊躇道：“副宮主之位，吳某已許諾於人，安兄可願擔任我大自在宮頭等客卿？”
我笑道：“何樂而不為？吳兄弟子中若有人願修習符箓一道，盡管送來，某必不藏私，傾囊授之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
我二人相視而笑，空中擊掌，主賓各取所需，其樂融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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